海湾危机暴露出特朗普“不可预测性”的弱点
原作者：Jacob Parakilas、Peter Salisbury/查塔姆研究所研究员 翻译：赵健榆
导语
这次的海湾危机不仅映射出特朗普“不可预测”策略蕴含的风险，还为未来的混乱埋下祸根。
自担任美国总统以来，唐纳德·特朗普自身那种“不可预测”的特性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这究竟是一种深思熟虑的策略，还是总统本人及其团队为了他的政治领导地位而刻意营造出的假象，外界不得而知。不管真相如何，从华盛顿特区到全球各地，特朗普种种随心所欲的表现始终备受关注。这次的海湾危机（阿拉伯六国与卡塔尔中断邦交）完美体现了特朗普“不可预测性”：外界并不知晓美国针对该事件的下步行动。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意味着美国或许根本没有行动的打算。
虽然特朗普政府此前在伊拉克、叙利亚及朝鲜问题上均有突出表现，但卡特尔与海湾邻国之间目前的僵局可谓是特朗普政府在外交政策方面面临的首次考验。卡塔尔不仅是美国主要的能源投资对象，还是美国驻海外最大的军事基地之一（约11000名美军在此驻扎），对美国在阿富汗、伊拉克及叙利亚的军事行动至关重要。尽管孤立卡塔尔可能会损害到美国的利益，阿联酋与沙特阿拉伯等国依然相信，他们可以通过精心维护的私人关系（或是凭借特朗普5月初访问沙特阿拉伯时所感受到的那种盛大热烈的氛围）来获得特朗普及其团队的支持。不过美国国务院及国防部的多数官员却将此次危机视为对美国利益与声誉的侵害。另一方面，特朗普不顾传统做法，也没有听从国务卿蒂勒森的建议，单方面谴责卡塔尔资助恐怖主义。
在特朗普发表看法之前，众多分析师、外交官及政府官员还期望看到传统的美国外交策略发挥作用。他们预测，美国会与沙特阿拉伯、阿联酋进行私下沟通。疏解各方情绪的同时，美国也会采取必要的敲打措施，从而促成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实际情况却是华盛顿方面似乎由于分歧严重（五角大楼、国务院以及其他部门的意见无法统一）而陷入瘫痪。在卡塔尔断交事件发生近两个月之后，国务卿蒂勒森于7月中旬出访多个海湾国家，但沙特阿拉伯与阿联酋等国不愿遵从他的调解方案。英法两国的外交人员也有类似的遭遇。最终，西方国家的外交部门决定把这场海湾危机视作海湾国家的“家务事”，应该让他们内部解决。
在双边商业谈判中，不可预测性或许可以让一方占据上风；但在解决复杂的多边外交危机时，这种特性存在诸多局限。这次海湾危机爆发的原因远不止所谓的“资助恐怖主义”或各国间长期的敌对情绪。除了资助媒体机构去抨击邻国，卡塔尔还与穆斯林兄弟会（被沙特等国视为恐怖组织）保持紧密关系，沙特阿拉伯、阿联酋等国自然认为卡塔尔威胁了海湾地区的稳定。此外，沙特阿拉伯与阿联酋试图在海湾地区打造新的秩序，这或许将违背美国所代表的价值体系。而卡塔尔与美国之间的联系使得前者极可能成为新秩序建立过程中的阻碍。
海湾地区目前的状况暴露出特朗普所珍视的“不可预测性”存在根本性的缺陷。这不仅是指特朗普的行为难以预料，还意味着美国政策的次级效应（secondary effect）、衍生效应（tertiary effect）无法像以前那样可以推测。特朗普这一类的国家领导人的确有为数不多的先例；但作为美国及二战后国际社会秩序的领导者，特朗普这种类型倒是首次出现。特朗普大力抨击前任总统巴拉克·奥巴马，指责其领导能力太过软弱，以至于敌对国家可以从美国获利。不过从其政策的混乱性以及对恭维奉承毫无抵抗这两点来看，上述指控同样适用于特朗普。
因为特朗普在提名国务院中层官员上进展缓慢，海湾危机持续恶化。美国政府中层岗位出现的大量空缺使得高层的指令无法付诸实现。华盛顿的一些官员抱怨，沙特阿拉伯与阿联酋等国正在竭尽所能地利用美国政策制定的“真空期”。其他国家如果纷纷效仿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美国解决危机的常规做法依然“缺席”，政府何时能够恢复正常运转也无从得知。这次的海湾危机不仅映射出特朗普“不可预测”策略蕴含的风险，还为未来的混乱埋下祸根。
